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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书院 > 麦阳春江新桐 > 我在等你
 
天空中不知何时又静悄悄地落了雪,时间宛若被凝冻住一般,麦阳春感觉大脑几近白茫茫一片。环抱住他的气息似深潭澄寒,又比冰雪淡浅,如同羽毛一样轻轻地落在他的周身,似真又似梦幻。

江新桐也不说话,就安静地抱着他,像是经过长途跋涉的旅人找到电话亭,倚靠的姿态狼狈又难过。

麦阳春动了动手指,还是慢慢回抱住对方,小声说:“你……”

你干嘛突然回来,突然出现在这里。

你很累吗。

但他只笨拙地抓住对方的外套。

江新桐阖上眼睫,眉目都是倦色:“我一直在等你。”

“……看出来了。”

江新桐低低说:“我冷静完了。”

“啊?”麦阳春愣了一下,继而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哦。”

江新桐问:“你还生我的气么?”

“还好。”麦阳春抓着对方外套的手松开,改为伸出食指去戳对方的后背,一个字蹦出来就戳一下,语气像是教训不听话的小孩那样苦口婆心:“我要是老生你气,估计短命的还是我,我才不吃亏。不过你别得意,不生气不代表原谅你,你自己以前说的‘有事儿好好解决、有问题好好说开’,结果自己做不到还来要求我,我懒得理你。你以后随便强词夺理,我无所谓,看最后谁认输就行了。”

江新桐彻底沉默下来,迷恋地把他的肩窝埋得更深,手上的力道也更紧,麦阳春被迫往前一小步,感觉自己的身体和对方的有紧密的贴合。对方外套上的雪花融化成冰冰凉的水渗入他的皮肤,他感受到那种寒凉湿润的触感,忍不住一个喷嚏。

江新桐哑声说:“对不起,回去吧。”

两个人默契地再没提起今天中午发生的争执。

他退开,给鼻尖冻得通红的麦阳春整理好外套,又把自己的围巾拆下来系上去,“猫在我包里。”

麦阳春看了一圈,发现他只背了一个书包,其他行囊一点儿没带,“……你箱子呢?”

“我只请了一天的假,明早九点的飞机。”江新桐走过去把那些浸湿的娃娃抱起来,轻描淡写地说,“我送你进去。”

院子门打开,屋里一片黑暗,麦妈妈应该是睡觉了。江新桐轻轻把娃娃放进麦阳春的房间里,把猫抱出来,又监督着他把药吃了,最后再找不到什么事情做,也不敢轻举妄动,只静静地凝视他。

“哇,你干啥……”麦阳春才不想主动碰他,就捂住自己的眼睛,“不许看!”

就算是眼前一片漆黑,但是对方眼里的缱绻绵思就像无数无形的茧线,柔软地萦绕缠住他的每一寸肌肤,他感觉耳尖都被勒得发烫:“你、我……我靠,睡了睡了!”

他踢掉拖鞋光着脚爬上床,把被子裹成一大坨,背对着江新桐就要闭眼,背后却突然有了动静。江新桐隔着被子抱了抱他,又亲了亲他裸露在外面的通红耳朵,轻叹道:“睡吧。”

麦阳春眨了眨眼睛。

江新桐今天真奇怪,话都变少了,举动安分许多,居然还不缠着他一起睡觉,倒是一点儿都不像以前。他越想越凝重——

这个人……不会是被夺舍了吧?!

他一个骨碌爬起来,被子还裹在身上只露出脑袋:“你到底是谁?”

江新桐预判极准地把人扶稳,闻言只淡定地看他。

他继续凶狠地质问:“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江新桐眉眼里的倦怠散去几分,转为似笑非笑。

“你老老实实交代啊,“麦阳春咕哝,“我说不定还可以饶你一命。”

江新桐突然伸出手,风轻云淡地说:“手机。”

“啥?”麦阳春摸不着头脑地把手机递过去。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人有什么能耐。

江新桐轻轻松松地破解了密码,手指灵动地划着界面。

哇!

这个人怎么知道他的手机密码的?!

太恐怖了吧!

麦阳春还在不可置信,就看见对方边把自己的各种账号从黑名单里拖出来,边镇定自若地改备注:“依照你的思路,应该会把数学最高分设为密码,分数只有三位数,直接在第一位加个零就是了。”

……没错了,这么变态,是江新桐本人。

他迅速地完成了所有动作,举起手机示意:“有没有开心一点?”

备注里,明晃晃地写着一个大字。

“狗。”麦阳春照着轻哼,又瞪了对方一眼,却忍不住扬起嘴角,“好吧,这么自觉,今晚赏你给我暖床。上来。”

江新桐终于如愿以偿地把外套整理好,带着寒意躺进被子里,“离远一点。”

看来这个洁癖怪真的困得不行啊,连澡都不洗。麦阳春鄙夷地瞪他:“恶心,谁想和你凑着啊。”

江新桐翻过身去看他,恍若未闻,“明天不上课?”

“没错,羡慕吧!”

“嗯。”江新桐阖上眼睫,似乎是困意来袭,声音又低又轻,“快睡,把睡不好的时候补回来。”

麦阳春恶作剧地磨磨蹭蹭贴过去,又在离对方一个拳头的地方停住,“我不困,不想睡。”

江新桐沉默片刻,似乎是在等待什么,直到麦阳春的食指恶作剧一样地拨弄几番他的睫毛,他才眼皮都不掀地把对方拉过来抱住,“暖了。”

江新桐的体质是真的好,冬暖夏凉,麦阳春舒服地哼唧一声,转眼又注意到:“刚才还嫌弃我说让我离远点,口是心非……哇你黑眼圈好重,看起来比我还珍稀。”

“没嫌弃你。”江新桐闭着眼睛应了一声,“做实验休息时间很少,精神紧张容易失眠。”

麦阳春心软了一下,但还是小声地别扭说:“……你是不是怪我。”

江新桐还没说话,他又扁着嘴控诉:“我又没有发脾气,我很乖了,谁让你凶我的……我、我说不补课,又不是因为烦你,居然冤枉我。”他的声音委屈得几近消失了。

江新桐的心像是泡在醇厚的酒里,被浸得酸软又膨胀,他叹了口气,睁开眼亲了亲麦阳春的额头:“我怪我自己。”

“……啥?”

这句话没头没尾,让麦阳春一头雾水。但江新桐也只是看着他,用那种缱绻又纵容的眼神。他难为情地缩了缩脑袋,刚才的茫然和谴责完全被扔到九霄云外了。

“我以后尽力冷静,不会再像今天一样。”江新桐保证似的,一字一句咬得清晰又平稳,“我会改,你只要这样就好了。”

就这样——娇纵,又带着稚气的天真与烂漫,像是初识人世的猫,保持好奇与童真,不刻板、不世俗,对世界抱以美好梦幻。

麦阳春抵住发酸的后槽牙,小小地嘁了一声,但还是按捺住雀跃,自以为悄悄地把脑袋垫上对方的臂弯里,“那好吧,我、我勉强答应了。”

江新桐心满意足地又亲了一口他的眼皮,“乖,晚安。”

“晚安。”麦阳春咕哝着说,眼睛轻轻闭上,不过片刻,呼吸居然就逐渐轻缓起来。

……刚才还说不困的。

江新桐好笑地注视着怀里的人。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暖气片带来足够暖和的温度,让麦阳春的脸变得柔和又恬静。他闭上平日里那双灵动干净的眼睛,鼻尖、脸颊透出温暖的红,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看起来乖巧又温软。

他抵挡着睡意,贪得无厌地在心里细细来回描摹对方的轮廓,指尖从眉骨一路滑下,又在盈盈酒窝处打了个转,最后才停留在对方的唇畔。他摩挲了几下,最后偏过脸慢慢凑过去,在对方的唇角落下一个无比珍重的吻。

麦阳春睡眼朦胧地挡了一下,又不高兴地在他的怀抱里拱了拱脑袋,“唔,不许亲……”

江新桐就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有一下没一下却颇有规律,麦阳春哼哼唧唧几声,又舒服地安稳入睡了。

一夜好眠。

第二天闹钟响的时候,他还困得不行,感觉到被子轻轻掀开,炽热的旁温消散,他才不适应地微微睁开眼睛。洗漱完毕的江新桐正轻手轻脚地收拾东西,看见他一副睡不醒的样子,才抚慰地用手掌轻轻覆盖住他的眼睫,“还早,睡吧。”

“你、你要走了?”

麦阳春迷迷糊糊地,江新桐还感觉掌心被他的睫羽轻轻刷过,声音也不由放轻,“嗯。”

麦阳春边眼皮打架边嘀咕:“好快……”

江新桐没有说话,下意识动了动手指,温热的指尖在麦阳春的眼皮上挠起一阵电流似的痒意,他不满地拍开。江新桐感受到熟悉的小猫爪挠似的轻微痛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麦阳春。”

“……嗯哼?”

“我要走了。”

“唔……”

”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麦阳春心想这个人怎么这么啰嗦,真的好困啊,就不耐地蹬了一下脚,“我要睡觉……”

江新桐喟叹一声,最后还是忍不住凑过去,无奈又眷恋地轻轻咬了一下对方的嘴唇。

他低声说:“等我回来,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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