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女士，很抱歉，您的孩子是畸形的。”
住院安胎半个月，赵春光却得到这样一个冷冰冰的结果。
畸形。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畸形。
小繁的弟弟或者妹妹，注定无法降临这个世界。
牵动僵住的脸颊，赵春光挤出笑容，抓住刘嘉的胳膊，“刘医生，是不是出什么纰漏了？我这段时间感觉很好啊，孩子怎么可能是畸形呢？”
刘嘉语气平和，“赵女士，请不要质疑我的专业。”
他看向她的目光，是见惯生死的冷淡。
赵春光膝盖倏地软了，整个人往后倒，直愣愣砸在墙壁上。她试图拦住刘嘉，最终垂下手臂，颓然道：“刘医生，辛苦你了。”
刘嘉望向赵春光，欲言又止，想到有病人再等他，不再逗留，转身离去。
身上的力气被一丝丝剥离，赵春光跌坐在地，怔怔看着皱巴巴的单子。
***
“姐，你怎么坐在地上？”
那日被赵春光和周小繁刺痛，赵春阳彻底清醒，前所未有的配合。虽然他现在还在观察期，但已经能有自由了。
这不，他刚被放出戒毒所，就马不停蹄来看望住院的姐姐。
“妈妈？”小繁在赵春阳怀里挣扎，水润的眼里写满委屈。
赵春阳忙不迭蹲下，稳稳托住小包子，“小繁，慢点。”
小繁一着地，“蹭蹭蹭”跑向赵春光，肉嘟嘟的小手摸了摸她的肩膀，怯生生地喊：“妈妈……”
软软糯糯的童音，钻进她不设防的耳朵。
触电似的，她猛地抬头，眼里映入嘟起嘴巴的小粉脸蛋儿。
快速把纸揉成一团，她一把抱住小繁，“小繁！”
妈妈还有你！
她怀孕的事情没有来得及告诉小繁，现在注定失去肚子里的孩子，更没有必要告诉小繁。她错嫁周筵，已经害小繁失去完整的家了……
周筵害她失去孩子，她不会善罢甘休的！但她不想牵连孩子，眼下不得不演出个云淡风轻。
“姐。”赵春阳眼眶发红，跪在她们面前，长臂将她们都揽进怀里。
温暖瞬间包裹了赵春光，她后背僵硬，似乎无法承受这个拥抱。
“春阳。”结束绵长的拥抱后，她掌心贴上弟弟瘦削的脸蛋，感受他愈发明显的轮廓，“你瘦了。”
赵春阳单膝跪地，任由姐姐摩挲，“姐，我在。”
从今往后，我一定保护好自己。这样，不管你遇到什么风雨波折，我都能陪在你身边。
当着外甥女的面儿，他忍住没说肉麻话。
赵春光不想让弟弟和女儿起疑，抱起小繁，往病房走。
赵春阳当然懂她的心思，亦步亦趋跟着。
等小繁躺在病房睡得香甜，赵春阳才拽赵春光出病房，压低声音问：“姐，到底怎么回事？”
她眼底溢出笑意，“春阳，你总算出来了。工作的事别担心，我们春阳啊，一直都是最棒的。”
见姐姐强颜欢笑，赵春阳心里更不是滋味，拧着股劲儿，“姐，你怎么了？”
赵春光叹气，“春阳，我……”
“赵春光，你这个贱人！活该孩子是畸形！”尖锐的讽刺声，打断了她的坦白。
姐弟俩循声望去，看到了光彩熠熠的沈霜。
收到录像视频那刻起，沈霜就想生扒了赵春光的皮，可惜陆汀守得紧。好不容易逮住机会，她当然要好好利用。
赵春阳变得警惕，用身体挡住姐姐，询问沈霜：“你别想伤害我的姐姐！”
“你他妈……”
是哪根葱。
待看清赵春阳护姐姐的坚定面容，沈霜忽然噤声。
赵春光见不得弟弟挨骂，而且想赶走沈霜这尊瘟神，又走到赵春阳前面，“沈霜，的确，我这个孩子活不下来。那你呢？等你能怀上周筵的孩子，再来我这里耀武扬威。我再不济，还有小繁呢。”
赵春阳有心帮姐姐，却被这番话砸得晕头转向。
沈霜有些恍惚，“赵春光，你他妈还很骄傲？”
“请你离开。”赵春光下逐客令，“在周筵心里，你还不如我，你不用在我这里找存在感。你们不过是买卖关系，周筵好歹爱了我十年。我是输给钱，输给他的赌瘾，不是输给你。”
为了刺伤沈霜，她不得不说些令自己作呕的话。
也算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迎上赵春阳敌对的眸子，沈霜心头一惊，恨恨道：“你给我等着！”
破天荒的，沈霜没有叫来保镖，而是选择离开。
“这个女人是谁？她说的都是真的？”听到“哒哒哒”的脚步声远去，赵春阳迫不及待地询问姐姐。
赵春光挤压太阳穴，简单阐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完，赵春阳面色铁青，蜷起拳头，闷闷砸在墙上，“姐！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春阳，姐姐求你。”她软了调子，“别管这些脏事儿，你好好过，知道吗？”
他哪里挨得住姐姐的哀求？
只得瓮声瓮气，“知道了。”
***
赵春光做引产手术那天，勒令赵春阳带小繁出去玩。
她不想小繁知道，也不想春阳白白提心吊胆。
原本赵春阳死活不答应，看到陆汀守在病房，这才放心领着小繁去游乐园。
赵春阳总共没见陆汀几回，架不住人气质沉稳，看起来靠谱。他肯定不希望赵春光吊死在周筵这棵歪脖子树上，陆汀就像是天降的稳妥姐夫。
“别害怕。”陆汀这段时间忙工作的事，鲜少到医院看她。得知她胎儿畸形被迫引产，心生怜悯，自然待她温柔几分。
反倒是赵春光，从不期待太多，平静地面对他的柔情，“嗯。”
直到被推入手术室，赵春光都是清醒的。
她早有心理准备，真正锁进冷冰冰的手术室里，她的心跳却还是肆意加速。
缓缓闭上眼睛，她放松身体，任由医生摆.弄的姿态。
“赵春光，我要告诉你个好消息——你的孩子没事。”
耳边拂过轻浅的气息，同时她听到沈霜莫名其妙的话。
这个女人的声音，化成灰她都认得！
她瞬间拧眉：孩子没事？
看穿赵春光的疑虑，身穿护士装的沈霜愈发得意，“你孩子畸形的报告，是我杜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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