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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书院 > 顾长缨 > 240,跋涉的诡色50
 
  “这位先生,我确定自己不认识你。”她直视着他。他是人民币吗?人人都认识他不成?

  唐御皱眉,那张好看的脸有些阴沉。

  不认识······

  她当然不认识。

  她本应该记住的,她忘记了······

  唐御此时心情很不好,厉冷言跟着提心吊胆,内心狐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难道是原主认识他?忘了?

  可原主从未失去过记忆,而且原主本来就是她一手塑造的,大小事她最清楚不过了。

  加上这男人长得如此妖孽,她不可能忘记的,又不是像她这样的路人甲乙丙丁······

  “我会给你机会认识我的。”她也必须认识他。唐御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冷傲和势在必得,这种被猎手盯着的感觉让厉冷言十分不自在,好像她已经是他的笼中鸟,在射击范围内的猎物······

  “你最好记得我,不然你应该知道我的手段。”

  这么霸道,神经病吧,记得他?她都不认识这么记得?也得记得过忘记了才能谈记起吧?厉冷言很想反驳,不过他笃定的神态就好像她真的忘记了他一般。

  不可能,原主和她差不多,都是避世积极者,连能交心的朋友都没有,怎么可能招惹这种恶劣的男人。

  似乎是给自己直视对抗他的勇气加油打气,厉冷言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多了几分鄙夷。

  “别再招惹我,不然我告你骚扰。”她没有底气地威胁,但是语气又那般不坚定。

  唐御冷笑:

  “要不要我去验伤告你故意伤害啊?”

  “你——”厉冷言一噎,没之前那么硬气了。

  “怎么?”不满?也得忍着。唐御初战告捷,内心有些雀跃。

  两人互瞪着,还是厉冷言败下阵来,这男人眼睛都不用眨的吗!她瞪得生理泪水都出来了!

  唐御看她双眼湿漉漉的好像羔羊一般,内心一阵好笑,面上不显,语气十分不好:

  “哭也没用,别想让我放过你。”

  厉冷言:······这小气吧啦的人确定不是三岁?

  “说吧,你的目的。”她自我放弃了。

  这话怎么那么像他平时对那些硬贴上来的女人的说辞?唐御不由得想到。

  “你欠我一个老婆,为了让我不孤独终生,我勉强允许你成为妻子候选人。”

  厉冷言喝着咖啡“噗——”的一声直接喷了对面男人一脸:

  “你······不是,对不起······”男人的脸色极黑,阴沉得都能滴出墨来,眼睛里的冷箭似乎在刷刷刷地刺向她,犹如实质。

  厉冷言忙不迭地拿出纸巾帮他擦,注意到周围人都在看她,脸立即烧了起来,她本来就对过分被人注意敏感、不适、甚至想逃避,害怕,所以很容易因为尴尬脸红不止。

  她越觉得尴尬手上的动作越发粗鲁,好像在擦玻璃一样,唐御简直要气死。

  “厉冷言!”

  “快好了······”这男人,眼睛怎么这么冷,害她小心脏不安地砰砰直跳起来。

  “你故意的吧!”他嗓音低沉,沙哑中带着怒意。

  专往被揍过的地方擦!不知道他快疼死了吗!

  “呵呵——”她倒想故意,可是这回她真是慌乱才手下没轻重。

  被指甲划破的地方在纸巾的摩擦下快皮开肉绽了,触目惊心,厉冷言心下一阵愧疚,动作也轻了许多。

  “你不去擦点药?留疤就不好了······”这鬼斧神工的一张脸要是破了相可真是可惜极了。厉冷言完全是出于美学眼光说的这句话,却不知唐御理解成了她在关心他。

  哼,这个女人也不是那么可恶嘛。

  “别扯开话题。”他继续之前的话。

  厉冷言心一动,眼神飘忽,故意听不懂,她确定以及十分肯定他肯定是从哪个神经病院跑出来的,不过神经病都是比较介意别人说他是神经病,所以她必须采取迂回战术:

  “你家在哪?不然咱们回去吧。”对,找他家人,把他领回去。

  也有些神经病患者是把精神病院里的医生和病友当家人的,总之不论是实际意义上的家人还是虚构的,只要能将他带走就好了。

  唐御自然不知道自己被当成了神经病,心中还跃跃欲试。

  家?这么快?还以为要经过重重磨难才修成正果呢,没想到她这么着急。

  是不是说她其实是在欲擒故纵?唐御带笑的目光打量着她,如同看商品一般,内心正在估算价值。

  厉冷言被他这目光看得直发毛。

  他真的是神经病!

  镇定。不能惹他。

  神经病患者伤害人是不用负刑事责任的!厉冷言虽是悲观主义者,可仍然十分认真、十分热爱生活的!不可能自找麻烦自寻死路。

  “是不是不方便啊?不然你告诉我地方我帮你找你家人也行啊。”

  他的沉默让她不知所措,不知道他内心活动如何,而表情······

  虽然研究过心理学但厉冷言这回是真的不知道他什么情绪。对于那些把表情不加掩饰展现出来给她分析的人这男人显然就是病入膏肓,心理防御极高了。

  一般都说精神病人在某些方面存在缺陷,但在某些方面异于常人,难道就是这阴沉不定?

  厉冷言心思千回百转,唐御却沉浸在某个女人迫不及待欲擒故纵的得意洋洋里。

  这种得意洋洋当然不能表现出来,他得故意表现得脸臭一些,不然怎么对得起昔日她在他身上整出的种种恶行?真是劣迹斑斑的女人。

  不能轻易原谅了她。

  “你要见我家人?”他冷着脸问。

  厉冷言点点头,没有发觉他语气的不对劲。

  难道他不想回家?

  也对,这种精神病患者难得跑出来,看到外面大千花花世界自然觉得新奇不想回去忍受枯燥的生活······不过······

  神经病不在精神病院跑出来不是定时炸弹吗!她得诱使他回到他该回的地方。

  “你等不及了?”见她点头,他眼中的得意和笑意更加深了几分,他就说嘛,他好歹也是根正苗红的富三代,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要家世有家世,能力?更是不用多说,哪会有女人不喜欢。

  欲擒故纵的把戏虽然老套,不过无疑她这招还是很成功的,成功的吸引了他的注意。

  要是厉冷言知道他内心那么多OS估计会一个爆头过去。戏精!

  厉冷言看他暗沉的双眸,下意识点了点头。

  为了她的自身安全,她必须点头啊!

  远离神经病活过九十九!

  “我能理解。”他语焉不详地说。

  厉冷言皱眉,理解?什么意思?

  他的神经病是间歇的?

  “我知道我很优秀,一般人都控制不住自己对我的喜欢。甚至是爱。”

  厉冷言:······自恋型神经病?

  唐御甩了甩头发,邪魅一笑,若是厉冷言不知道他是“神经病患者”怕是要被迷住,毕竟这颜值是真的无可挑剔,就算是眼窝发青脸上有伤痕和乌青也遮盖不住他的俊美,不过因为知道,所以她一阵无语。

  她是造了什么孽,碰上这么一个神经病啊!

  控制!

  理智!

  厉冷言脸上带着笑,让他自由发言。有些精神病人很执拗偏激的,喜欢别人时刻关注他,不然就会发飙。厉冷言联想到车上他对她的恶行,表示对这类型的病人又多了层认知。

  “我也能理解他们膜拜我,敬仰我,想将我占为己有的冲动。”唉,他就是这么优秀,能怎么办呢?唐御脸上一派自己过于优秀无人匹敌的自怜。

  厉冷言嘴角抽了抽,一向引以为傲的自持破功了:······

  天啊,谁把这个神经病收走吧!神啊,有谁听到她的声音了吗!

  “所以,我也知道你每晚想我想的无法入眠,但这不能怪我,只能说你不够完美,不够自信。”

  厉冷言彻底放弃了:······

  爱怎么哔哔怎么哔哔吧。

  她喝了口咖啡,压下心头的火气。

  “你想拥有我,想了解我,认识我的家人,这些我都理解,不够你不觉得咱们速度快了点吗?”老实说他对她不是很了解,认识她也不过是从偶然得知的。于是一个荒谬的错误,他有机会见到她。

  那个世界的创造者。

  或者说,这个世界的创造者。

  看来她是忘了那些被自己捉弄摆布的人,以及他。

  唐御一直以为自己是真实存在,直到有一天,他历经了无数荒谬和错过,知道自己就是她的提线木偶,他所有的经历要么是预先设定过的,要么是临时起意的,只是活在一维世界里的冷冰冰的角色,故事结尾,厉冷言这个创造他的影子也消失了,他则陷入无限的晦暗里,一个凭空出现的想法便能让他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种变化可以是好的,也可以是坏的,甚至是永久毁灭的。

  他很生气。气不可遏。

  于是他发誓要把那个躲在帷幕后面任意摆布自己的人生的女人揪出来。可他上哪里去找?

  上哪里找那个在他的时空里仅作为意识流存在的如同《苏菲的世界》里的席德的父亲艾勃特上校担任一样角色的女人?

  他怀着报复之心,莫名其妙来到了这里。也许是强大的执念支撑他走出了那个虚拟被人摆布的世界。也许是某种号召。

  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找这个始作俑者。但他不知道上哪去找。

  梦里的声音,梦里只看到影像残片的女人。

  也许和他要找的人有关系。

  于是他顺着那条线,开始等。他不知这个女人是不是她。

  但显然,他等到了。

  阴差阳错地等到了。也许,这就是天意。

  那些稀奇古怪的设定和光怪陆离的剧情(也就是他悲惨而短暂的人生),他写下,并一遍遍地对照所有网络上的作家,再一一排除,几年里,仍然杳无音信。

  当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设定的死的角色时,这无疑对他是非常大的冲击,他有好一段时间抑郁,沉默,暴躁,找不到自己的定位,不知道自己是谁······

  因此他找了心理医生,排解了两年,才开始镇定下来。

  奇奇怪怪的梦纠缠着他。梦里的女人,不知道真实姓名,只看到她日常的碎片与缩影。

  她恐惧社交,尽可能避免和人发生联系,怕自己对他们产生情感,这种情感让她觉得是种负担,麻烦,她在生活上节俭清贫,克制,安静时如不存在般,忘了身在何处,在做什么,她所追求的所拥有的一直都很少,屈指可数,她把这种无欲无求看得很重,她时刻监督自己不允许生出什么无异于自我的渴求,在她看来渴求太多人会疲惫,不论满足与否都陷入极端的痛苦或者无聊与倦怠中。

  她脾气来时很暴躁,不过她很容易把自己的暴躁转化成食欲,她会在创作出现困难时出去跑步,绕着田径场能不停歇地跑十圈,能厚着脸皮在众人异样好奇的目光下跑到熟悉的热闹的饭馆点水煮鱼和一盘青菜,或者是去吃麻辣烫,再在外面的小吃摊来个煎饼、手抓饼抑或其他,她喜欢吃饭时安安静静地认真地吃着,而不是选择交谈或者是盯着手机······

  她的兴趣广泛,但是又没有什么能真正进入内心,她了解哲学史上的有建筑和有自己的理论,以及就算后来被推翻抑或扬弃的某些主义的代表人物的理论与坚持的,她不会专断地迷上某个理论主义或是人,但她很容易将自己觉得有理的拿来套用,并践行,当然,自己不算同意的也不会贬得一文不值,而是存在本身就带有某种意义。

  她的生活很重复随便,吃的重复随便,穿的重复随便,好像那些日复一日的吃的穿的刻进骨髓般,舍不得丢。

  不过她的重复和随意也有间歇,她不会天天灵感缺乏而抓耳挠腮,穿着睡衣窝在家里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她不会天天跑出去吃水煮鱼麻辣烫,那会上火,也不会穿着同样的几套衣服到永远,四季变迁以及衣服旧的自然不能再穿······

  他听到她的声音的那个晚上,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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